卷七 海上漂萍 第五章 劫为人质

作品:《我不是陈圆圆

    尚丰忽而摆头看我,和蔼笑道:“娘娘,您是大明天朝的使臣,是我们的福星,本王也理应朝您一拜,感谢您才是。”

    他説着就要行礼。

    我赶忙拦住,心中淌血。差别,這就是差别。

    我在大明的时候,从未有人向我行大礼,就算别人觉得我身份再高,也始终是一介女流,是个不知所谓的女将军,而崇祯虽説要封我为什么唐妃,却不过是口头承诺,并非正式册封,大臣们自然不会先這样乱叫。然而,琉球上下却把大明奉若天朝,我在這里还能享受到对神明膜拜的态度,正在我暗自激动之时,喊杀声突然奋起。

    我和尚丰慌忙反头,只见百姓人群中忽然翻腾出二十几个持刀男子,见人就砍,直朝尚丰欺来。尚丰不禁大惊失色,那些人仿佛如亡命之徒一般,将自己身边的人,不论男女老少,悉数砍杀,一时间,哭喊声震天动地。百姓开始四处逃窜起来。场面混乱至极。

    尚丰所带的侍卫不多,此情此景之下,迅速将我和尚丰围了起来,还余下一些则上前和他们拼杀。

    只听那些杀红了眼的男子,口里不停地喊着“ころす”,我猛然间反应过来,這伙人是日本人!

    定是之前围攻首里逃窜出来的余孽!

    這伙人一直隐匿在琉球某处,一直等到今天祭祀,逮到机会,乔装成一般百姓,伺机发难……

    這帮亡命之徒,杀起人来分外的狠,而为数不多的侍卫被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不知所措,招架得十分被动。一时,跟来的大臣们也只好逃窜或勉为其难上阵杀敌。

    我心中暗暗叫苦:這就是祭祀规模太小的下场。只带些宫廷的少数几个侍卫能干什么?然而,埋怨是没有用的。尚丰也万万没有料到还有這样的意外。這确实不能怪他,琉球本来是一个人口不多的小国,或许与世无争,民风向来淳朴,平时自然出不了什么状况,警惕也就自然而然的松懈了。

    我顺道看了看尚丰的神色,恐慌并不比我多,痛惜之色却是遍布脸上。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臣民再次倒入血泊之中,眼看着一场温馨的祭祀变成一场生灵涂炭,這让他如何不心如刀绞。

    他不禁对着周围的士兵下令道:“你们都给我上去,把那些余孽给我通通杀死!”他一时的愤慨让侍卫们不知如何是好,眼看着如果不再派人上前增援,更多无辜百姓将倒下,但倘若上前增援,国王這里就力量薄弱了。

    尚丰此时已然不顾自己的安危,强行命令其余侍卫上前增援,侍卫们无奈,只好又上前一批,其余剩下的侍卫這就护着尚丰和我往船边撤退。

    我心中一边暗暗祷告,快点上船,一边暗暗懊悔,千万不要在這来个横尸于此,那我来此实在是得不偿失了。可惜事与愿违,就在此时,好几个日本武士看到這空档,冲了过来,迅速砍倒两个侍卫。

    其余侍卫看到国王遇险,慌忙抢过来,一时之间,四面八方的人都赶过来帮忙,甚至一些惹火了的百姓,也四处寻着树枝、石块加入战斗,转眼间,局势反转。就在那帮武士处于劣势之时,我的脖子猛地一凉,一柄明晃晃的长刀已经搁在我肩上。

    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,尚丰已然哭出声来,“快放了她,求求你们!”説着,又换成日语喊了一遍。我被人劫持好像不是一遍两遍了,刚开始还比较镇定,心里想着,我还是能听懂一点点现在的古日语嘛!(当初上大学的时候,因为是历史系,要求学日文,看来這点功力还没有浪费干净。)

    但当我听到尚丰用哀求的语气对着他们説话的时候,我的心冰凉凉得埋进了雪堆,后脊骨寒彻了。——他们是日本人!是日本的武士!我的眼面前顿时浮现出刚才他们血腥屠杀的样子,瞬间浮现起那出电影——《南京大屠杀》……

    我眼睛里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,开始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尚丰,心里默哀道:“老爸,你一定要救我啊!”

    尚丰的恐惧绝不在我之下,好不容易,大明這么给他面子,给个岳父国丈给他当,他都不能好好尽责,這笔账要是计算起来还真是不好办。

    于是尚丰不停地恳求道:“你们有什么要求,只管提,本王一定满足……”他那口气,恨不能把琉球王位都让出来,我心説,要不你就替我一会儿?可是,要挟着的日本人可不干了。

    他们一开始还以为只是逮着个用处不大的女子,甚至有人嚷着逮错了。后来看见尚丰紧张的样子,才发现我的利用价值也不小,眼瞅着紧张地跟什么似的,立马又把握了主动。为首的一个人高声叫道:“帮我们准备足够的粮食,要好酒好肉。给我们放到你那艘最大的王船上!”

    他们的船都被郑芝龙收编了,要回日本就必须得弄条海船。

    尚丰连忙答应。眼睛根本不敢离开我。

    我一个劲地默哀,不敢吭声。谁知道這帮人会怎么处置我,我大气都不敢出,生怕架在脖子上的刀就這样不小心划下了。

    尚丰乞求道:“你们要走就走吧,千万不要伤害了她!”我心知這次我是在劫难逃了。他若不强调我的价值,這帮日本人搞不好就一刀把我抹了。可是他若强调我的价值,這帮日本人必定不会把我给放了。

    他们从這去日本,不是一天两天到得了的,不拿个挡箭牌,如何保证那么长时间的海上漂泊能一直无事?!

    果不其然,当尚丰按照他的要求,手足无措的把自己的王船都拱手相让时,一切交接完毕,這最后的十来个亡命之徒,根本不理会尚丰的请求,继续以我为质,驾着船儿,逃之夭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