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 再来一个,好像也不错

作品:《连升三级

    烟花风景眼前休,此地仍传燕子楼。

    鸳梦肯忘三月意?翠肇能省一生愁。

    拓因零落难重舞,莲为单开不并头。

    娇艳岂无黄壤痤?至今人过说风liu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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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昊天心想:果然,这里头有猫腻。我没答应就算对了。

    刘员外接着说道:“我自幼随父亲来到京城做生意,几十年来往奔波,买卖越做越大,身子也越来越差。郎中说会影响后嗣,原本我没当回事,后来除了秀娇,真的再无所出。秀娇她娘跟着我,没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,前几年去世了。我在悲痛之下,差点跟着她去。郎中告诫我不可再近女色,不然就没几年活头了,我也就绝了生子的念头。如今已经六十开外了,我只想守着这个闺女,再招个养老女婿,将来给我送终就得了。因为我的身体越来越差,打十六岁,秀娇就开始帮我打理生意。还真别说,她这买卖做的比我还强,逐渐的我也就撒手不管了。可就是因为这个,耽误了她呀!”

    昊天见刘员外越说越激动,心想:这大胖子可不能激动,血压一高,心脏病一犯,这年头没有救心丸,人可就悬了!他赶忙相劝:“伯父,慢慢说。”

    “唉!”刘员外又叹了口气,说道:“秀娇打小就漂亮,长大了更是出落的如花似玉,说媒的踢破了门槛儿。可她呢,念过几年书,心高气傲,加上经常出外做生意,眼界开了,这一般的人家就看不上了,几年下来,高不成,低不就。这一耽误,就耽误出祸来了。前些日子,秀娇去自己家的买卖巡视,刚下车,一阵风吹来,把她头上遮脸的纱巾吹掉了。怎么这么寸,正好让魏良卿给看见了。”

    昊天问道:“这魏良卿是何人?”

    “这人可了不得,官封肃宁伯,是九千岁魏忠贤的侄儿。这家伙打小儿就是个无赖,长得歪瓜劣枣,而且被人打瘸过一条腿,但仗着魏忠贤的势力,在北京城抢男霸女,胡作非为,没人敢管。京城的百姓恨他恨得牙长四指。他不是叫魏良卿吗,老百姓背地里都管他叫‘昧良心’。秀娇看见他,就知道不好,店也不巡了,上马车就跑,万幸当时没追上。他到店里去打听,没想到这是我们自己家的店铺,掌柜的也机灵,给他错指了方向,秀娇这才逃过一劫。后来又听人传说这几天‘昧良心’差人到处打听一个女子,我们就都知道坏了,让他盯上了。万幸这‘昧良心’现在只在平民百姓里搜,还有点儿缓冲的时间。可也瞒不了多久,秀娇经常抛头露面,有不少大买卖家认识她。本来呢,以我家的财力、人脉,只要秀娇在他找来之前,已经定了亲,占住了理,我们就能跟他周旋一番。可一时间上哪儿找合适的去呀?于是我就想到了此次会试,碰巧了,就把贤侄你给接来了。虽然贤侄已在家乡定亲,但一来已是时间紧迫,难以再觅良人;二来我与你父尚有交往,知贤侄你家境殷实,而且以你今科榜眼的身份,两家结亲,会使那魏良卿有所顾忌;其三贤侄见了我女儿容貌、才学之后,仍不为所动,可见你是一个忠义贤良的君子,秀娇托付于你,终身有靠。言尽于此,望贤侄体谅我作父亲的一番苦心。”说完,刘员外向昊天深施一礼。

    昊天差点乐了。怎么刘员外这么为难,他还笑呢,太没同情心了吧?不是。上文书说过,刘员外是个大胖子,肚子大,腿短,重心低,这弯腰施礼先得半蹲,再低头,一弯腰,又差点来个前滚翻,搁谁都得乐。

    昊天强忍住笑,急忙搀住刘员外:“伯父,折杀小侄了。您早要明说,小侄怎能不帮忙呢!”

    其实昊天一方面确实看不惯这种欺男霸女的事儿,在现代社会,这种事他没办法,到了这儿,有条件帮忙,他决不会不管,何况管了还有好处;另一方面,昊天也相信了,这位刘小姐绝对不难看——能被恶霸看上的姑娘绝对不会长得跟芙蓉姐姐似的。不是说姑娘长的不好,昊天就不管了——就不用这种方法管了,肯定另出注意。您别觉得昊天见色起意,其实能在不影响自己利益的前提下,帮助别人的人也不算多。

    想答应,但话锋不能转的这么快,而且不能因为这个事儿,把张好古最大的心愿搅黄了。于是昊天说道:“伯父,既是如此,小侄愿暂时答应,以应付那魏良卿。还请伯父火速差人,将前因后果告知我父与林家。我父素来疼爱小侄,此事应无波澜,但不是小侄矫情,若林家不允,还请伯父在此事过后,为秀娇小姐另择良婿。”

    刘员外一听,嗬,这人多正直啊,不为财色所动,这样的好女婿上哪儿找去!其实他没听出来,昊天的话里带着扣儿呢——我爸爸最疼我,你带着他一块儿找林家说去!

    “那此事就算定下了!烦劳贤侄修书一封,我也写一封书信,马上派人前往山东。”刘员外还够着急的。

    一听写信,昊天傻了:我“遇仙”这事儿(见第七章内容),张百万还不知道呢。冷不丁,这不认识字的人亲笔写了封信回去,谁能信呢?

    “伯父,此事先不忙,还请伯父差人先找到我的两个仆从,跟他们也说清事情原委,让他们与您的人一同回山东向我父禀报。另外……”昊天总觉得这包办婚姻,两个人没见过面,亲事就定了,有点儿别扭,“另外,是否应向秀娇小姐说明情况!”潜台词是——最好您把您姑娘请出来让我亲口跟她说。

    刘员外笑了:“还是贤侄想得周到啊!”他向昊天问明了张福、雨墨的相貌、特征,马上差人出去寻找,然后说道:“贤侄既已答应亲事,便不是外人啦!索性与我同往后园,见一见我那女儿可好!”

    昊天心说:可算等到你说这句了。可嘴上还得推辞:“这如何使得?”

    “无妨,贤侄的为人我还是信得地。”

    你信,我自己可不怎么相信!昊天一边摆手推辞,一边紧跟着刘员外出了客厅,够奔后园。

    后花园东头有一座两层的小楼,看来就是秀娇小姐的绣楼。两人来到楼前,刘员外朝里面喊:“女儿,女儿。”

    没人答音。过了一会,门一开,从里面出来个小丫鬟,朝刘员外道个万福:“老爷,您来啦!”

    “小红啊,小姐在屋里吗?”

    “在呐,老爷。”

    “那好,你去通禀一声,就说爹带着她一位张世兄前来有事商议,让她准备迎接。”

    “您先等等。”丫鬟小红没回去禀报,而是继续向刘员外说:“小姐说了,您与这位张公子的来意,她都知道了。她久闻张公子满腹经纶,见识过人,这儿有一道题,她百思不得其解,还请公子予以解惑。”说着,递上一张字笺来。看这意思,回答的上来,您请进;回答不上来,您就从哪儿来,回哪儿去吧!

    刘员外接过字笺,打开一瞧,勃然大怒:“这个疯丫头,一定是又让你们去听窗根儿啦!人家是今科榜眼,什么学问,还给人家出题?而且这,这写的都什么乱七八糟的,还有一点儿待客之道吗!贤侄,别理她,她不是全知道了吗,咱们进去!”

    “伯父,您等等!”昊天觉得挺有意思:这位秀娇小姐还没过门,就要给我来个“三难新郎”,这时候的才女都喜欢来这么一手吗?

    他从刘员外手中接过字笺,打开一看,就愣了。题目太难吗?不是,正好相反,这题太简单了。只见字笺上面写着——鶌鶋、狍鸮、朋蛇、珠鳖鱼,哪个长?为什么?

    这,这不是我在四春院给花魁青霞姑娘出的那道题吗,就是后面多了个“为什么”,怎么在这儿出现了?难道是这位秀娇小姐背着刘员外不知道,在那儿做第二职业?不太可能。到底怎么回事呢?嗐,别管怎么回事,这道题我会。答上来,有什么话,我可以进去问你。

    “伯父,烦劳您准备笔墨。”

    “贤侄,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莫要扫了小姐的一番雅兴,再说了,这道题小侄我会。”

    “那好,来人哪,笔墨伺候!”

    笔墨准备好了,不能站着写呀。正好,花园里有个凉亭,里面是石桌、石凳,于是他们就走到凉亭里。昊天接过砚台,没要笔,从自己肋下带着的笔袋里取出一只狼毫,摘下笔帽,蘸了蘸墨,在字笺上写了几个字,交给刘员外。

    那位问了(对你没脾气了,你就问吧),昊天会写毛笔字了?没有,这书法可不是一、两年能练出来的。那他怎么写的呢?您没瞧他用自己的笔吗,毛病在这儿哪——自打那天从四春堂回来,昊天就意识到了写字的问题。将来写奏章,不能也用筷子吧,那非掉脑袋不可。于是他就想出了个主意。转过天来买了文房四宝和一些书籍,把儒生的这套东西凑齐了之后,昊天把他的毛笔都取出来,蘸了浆糊晾着,晾干了,笔头硬了,再收起来。对别人来说,笔头干了就没法用了,对他来说正好。

    刘员外正纳闷呢,这位贤侄拿笔的姿势可真够古怪的,写的字也挺怪,不过还挺好看。等接过字笺,打开一瞧,他是哈哈大笑,把字笺重新合上,交给了丫鬟小红:“给秀娇送去吧,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小红让刘员外笑得也挺纳闷,这位张公子写的什么,这么好笑?她忍不住偷偷打开个犄角儿,往里瞄了一眼,也禁不住掩口而笑。

    这时的绣楼里有四位年轻姑娘,两坐两站,再看穿着打扮,是两位小姐,两个丫鬟。她们都没说话,一起盯着大门,看来是在等候外面的消息。这时,其中一位穿紫红色衣衫的小姐说道:“这小红怎么还不回来,碧桃,你去看看。”旁边站着的一个丫鬟答应一声,向门口走去。

    另外一位穿墨绿色衣衫的小姐轻声一笑:“吆,妹妹,等不及要见你的那一位啦?”

    紫衣小姐脸一红,忍不住反击道:“也不知是谁,一听他来就不走了。还为了他,茶不思,饭不想的。”这句话把绿衣小姐给说住了。

    那边,丫鬟碧桃还没走到门口,门一开,小红进来了:“两位小姐,那位张公子把这题答了!嘻嘻……”她忍不住又笑了。

    旁边的碧桃一把抢过字笺,一边打开,一边骂道:“死丫头片子,一个劲儿的笑什么?嘻嘻……”她也笑了。

    第三个丫鬟看着好奇,走过来说:“有什么这么好笑,给我瞧瞧!”

    还没等她到近前,那位绿衣小姐等不及了,一把抢过字笺,打开观看,只见那道题下面写着一句话:珠鳖鱼长,只因它乃三个字!

    看完了,绿衣小姐可没笑,不但没笑,直气得脸色发青,身子微微颤抖。她心中暗想:张好古啊,张好古,枉费了我的一番心意。我为了你这道题,称病不出,还托人情到大内藏书阁查阅古书资料。看不起我没关系,你不应该戏耍我!

    原来,这正是那位青霞姑娘。自从那天昊天不见而别,青霞心里就装不下别的事儿了,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公子张好古和那道题。说起来,她到不是一见钟情(应该说未见就钟情),死去活来。虽然她确实被昊天的文采打动了(或者说上当了),但还没到那么深。可说有三分仰慕,三分自卑,还有四分的不服气。她自负才华与美貌,打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,获罪进了勾栏之后,围着她的男人更是百般讨好,遇上一个昊天,把她这两方面都给打击了,您说她能不对昊天念念不忘吗?更何况她觉得昊天这样的人,是能对她的计划有极大帮助的。(什么计划,后文书自有交待。)

    于是她班儿也不上了,请了病假,发动关系,到皇家图书馆查阅资料。就这样也没把问题的答案找到,郁闷哪!刘秀娇是她自幼的好友,最近发生的事儿她都知道。今天好友要“拉郎配”,她不放心,就过来陪着秀娇。刚才听丫鬟打探到被拉来的得中举子正是那位张好古,她心就动了,跟秀娇把事情原委一说。秀娇也好奇这问题的答案,就有了前面的一出。

    见着答案,青霞可气坏了,她觉得昊天太不拿她当么儿了,更觉得自己太傻了!(猜不中脑筋急转弯,知道答案以后的人好像都有这种感觉。)

    看见好友这副模样,紫衣小姐刘秀娇有心想劝,接过字笺一瞧那答案,也憋不住笑了。

    秀娇这一笑,青霞脸上更挂不住了,当即要走。秀娇急忙道歉,并且把她拦住:“他就在外面,你这么出去,不正好撞上么!就算他不认识你,可认识小环哪!”说完了,秀娇琢磨这事,也觉得有点儿生气:“姐姐,你且上楼暂避,我把他叫进来问问,为何如此欺负人!”

    “算了,人家是新科进士,像他这样的人物,看不起我这青楼女子,也属平常。”

    “不行,看不起姐姐你,就是看不起我。他要是说不出个子午某酉来,这门亲我也不要了。”

    “哎,妹妹切不可冲动,以免日后后悔。听他方才与刘伯父所言,这是个不为财色所动,重情重义的好男儿!而且他才思敏捷,如今得中榜眼,未来不可限量……”

    “嘻嘻,看来姐姐没生气呀!还夸他呢!”

    “傻丫头,我这是为了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行了,行了,小妹自有分寸,姐姐您上楼吧!”秀娇推着青霞上了二楼,然后说:“小红,请爹爹与张公子进来!”

    昊天跟随刘员外迈步走进绣楼。一个姑娘迎上前来,飘飘万福:“女儿参见爹爹。”

    “乖女儿,快起来。”刘员外一指昊天:“这是你张世兄,快些见过。”

    “张世兄,小妹秀娇这厢有礼。”

    昊天赶忙还礼:“贤妹,快快平身。”

    秀娇抬起头来,昊天一瞧:好一位俊俏的佳人!这可比那幅画漂亮多了,不亚于记忆中的那位林小姐。再来这么一个媳妇,好像也不错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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