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六章 风波云诡

作品:《连升三级

    腊月三十月光明,树梢不动刮大风。刮得辘轳满街跑,让鸡蛋撞个大窟窿。鸡蛋坏了用钉子钉,辘轳破了拿线缝。从来没见过的新鲜事儿,臭虫坐月子,养活个大狗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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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曾子曰:说着容易,做起来难!别看昊天把“招标”、“拍卖”已经说得相当详细了,可离能真正执行,还差的远呢。比如如何出动水师护航的问题;如何确定六条航线;“海引”要定一个什么样的低价,都得有个定案。

    其实还有更大的麻烦事儿,他们都不知道呢——这次朝廷拟建海务衙门,东南沿海的富商反映并不热烈。因为他们常年暗中走私,不愿意别人来分一杯羹,可主持这事儿的魏忠贤,他们又惹不起,所以就暗地里勾串在一处,重金收买沿海巨盗颜思齐、郑芝龙、李魁奇、锺斌、刘香等人,甚至还沟通了倭寇,要把“海务衙门”派出的船队一网打尽,将这事儿彻底搅黄了。

    另外,“马交”也就是澳门,被葡萄牙人盘踞了七十余年,如今已有大小战船五十余艘,海陆官兵两千余人,他们已经全面垄断了欧洲与中国的贸易;荷兰人也已经登陆台湾,开始修建“普罗民遮城”。中国要大力发展远洋贸易,这两个国家能答应吗?

    不过,也正因为这两个国家的干预,其中又牵扯了庞大的利益,大明朝廷上下才开始重新认识到水师的重要,并且和海外列强展开了旷日持久的争夺。这些都是后话了,在此暂且不提。

    四个负责人里,孙云鹤是东厂头目,专门负责保卫、监视、调查逐项事宜,魏良卿干脆就可以忽略不计,所有的事儿,还得主要依靠崔呈秀和昊天。两个人足足忙活了一个多月,这才逐渐的理出了头绪,也和大部分商贾达成了统一。

    在此期间,又发生了两件大事。一件是朝廷重新派出了负责督造宝船和召集夷人的官员——翰林苑编修袁继咸。当然,外派并肩负两项职责,就不能还是编修了,袁继咸获封工部员外郎兼鸿胪寺少卿,两个职位,正好对应两个差使。虽然这回“海务钦差”的头衔没给,可从七品一下子到正五品,连升了四级,也很不错了。

    按说袁继咸跟阉党不是一个绺子的,怎么能选上他了呢?这算是一次非常成功的策划,策划总监张好古,执行总监余煌。这些日子以来,余煌不是一直没露面吗,他就是操办这个事儿去了。

    原来昊天自从在国宴上发觉袁继咸对日本十分熟悉,后来通过余煌,又了解到他对海事有着相当深刻的认识,就注上他的意了,

    自从昊天接到了出洋的任务,又拟出“选材十策”,袁继咸就是他心中督造宝船和召集夷人的不二人选。在十策里,这两条最没油水,很不起眼,但却可以算是除了整训水师、诸岛建卫之外最重要的事儿了。虽然昊天没打算自己去,可一直抓着没放,就是给袁继咸留着呢!

    余煌和他密谈了多次,昊天也把自己献策的真正原因和所知全部“海务”知识写了秘信,终于说动了袁继咸,并一起给他出谋划策——袁继咸先是和东林党人起一些摩擦,又反对李应升、侯徇的一些主张,显出受到排挤的样子,后来又找房师倪文焕诉苦。

    倪文焕一直以来也很不得志,他的下属田吉高升兵部尚书,而且挤进了阉党的高级幕僚团。这还不说,就是和他一起正式拜在魏忠贤门下,当初的副主考吴淳夫,已经升任了兵部侍郎,就他在太常寺卿的位置上没动,心里非常郁闷。这回与袁继咸一谈,听他话里带出有反正的意思,一时间如获至宝:还没人能从东林党那儿拉过人来呢,这是份不小的功劳啊!

    于是就由倪文焕极力担保、引见,袁继咸加入了阉党的集团。阉党对他并不信任,但毕竟有人投诚,号召力大于实际意义,就把他收下了。

    因为昊天晕船不能下江南,这两个差使总得有人去呀,袁继咸主动请缨。崔呈秀这几个人一研究,反正没有别人愿意去,这两件事成败与否也对他们没什么影响,而且派他去,也显得这边儿优待投诚人员,就撺掇魏忠贤答应了。

    另一件发生的大事可就不是好消息了——当今国母,朝阳正宫张娘娘也不知怎么没照看好,流产了,据说还是个男婴。天启皇帝悲痛欲绝,足足五、六天没进工房,还是在客氏和魏忠贤的轮番劝解之下,又召昊天进宫说了几段笑话,这才重新振作起来,又拿起了锛、凿、斧、锯。

    作为知情人,昊天暗暗咋舌:这俩家伙真够狠的,终于得手啦!万幸这才两个多月,要是再晚点儿,恐怕母亲也有危险呐!唉,堂堂一国皇帝、娘娘,让这两个人玩弄于掌股之间,太窝囊啦!不过我早就通过青霞给信王府透过消息,怎么也没能保住这个婴儿呢!

    昊天毕竟只是个说相声的,为官也没多久,仗着比古人多几百年的见识,耍点儿聪明还行,对政治的黑暗还是领悟的太少了。他万万也没想到,信王府的人,却是为此在弹冠相庆。

    七月的天气非常闷热,京城已经一个多月没下过雨了,也没有风,信王府东跨院的书房内,却传出朗朗的读书声,与门外老榕树上的蝉鸣相和,只让人听来更加烦躁。

    书房的隔壁是一间待客厅,陈设自然是华丽之极,最难得的是正中的地上放着一桶冰块,使屋中十分凉爽。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案前奋笔疾书。

    虾米须的帘珑一挑,从外面进来一位年近五旬的书生,手中托着一个尺来长的锦匣:“汉英贤弟,彭夫子的课业还未结束吗?”

    华服中年停笔抬头,笑道:“还有一柱香的功夫,怎么,鹏飞兄,又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要禀告殿下吗?”

    “贼以王象乾代孙承宗,并授张好古辽东宣慰使,共同前往。”

    “王象乾无能之辈,此去必又是大败,哼哼,老贼死期进矣!”

    “不然,汉英贤弟,即便大败,自有这倒霉的王象乾顶罪,也伤不得老贼筋骨。我们还需要忍耐呀!”

    “我晓得此中利害,不过这‘宣慰使’么,老贼想要干什么?难道他想招安鞑子不成?”

    “我料不出三个原因,一、这张好古锋芒毕露,引得老贼周围党羽嫉妒,要将其逐出中枢;二、老贼对辽东兵权一直不放心,要派亲信之人监视;三,那张好古可能要借此施展什么手段!”

    “鹏飞兄乃今世子房,所料必然不差。可殿下十分看重此人,还命我近期与其联系,他这一走……”

    “如此正好,我观此人高深莫测,出谋行事违夷所思,在未看清此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反对老贼之前,还是不要轻易联系的好。

    “可辽东兵战凶危,此人纵然机智过人,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,若有个一差二错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们可奏请殿下,派潜龙卫暗中保护。”

    “为他动用潜龙卫?”

    “这便要看他在殿下心中的重要程度了。”

    “鹏飞兄,还有一事小弟想请教您的意见!“

    “贤弟请讲?”

    “那葵字一号已经两月未曾按计划吸引可用之人了,如此下去将难以控制;况且密谍未能得到的消息,她却先知道了,可见其另有消息来源却未通报我们,是不是应该该让她去执行那个任务了?”

    “无论如何,她总算立下一大功劳,若无她的通风报信,我们还抓不住老贼这么关键的把柄呢!此时执行那个任务为时尚早,可以先开始前期准备。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要让峨嵋派对此不满才好。”

    “鹏飞兄言之有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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