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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【五十一】

    幽帝贴身穿有帝传软甲，杨昭一击不中，殿外侍卫闻声迅速涌入，几十人合力拿下了杨昭。

    杨昭虽被强硬制住，身上亦有累累血痕，但一双眼，却如冰下火，坚执地盯着姮娘。

    姮娘手揽着衣裳，整个人立在原地微微颤抖着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反是幽帝先收了天子剑，悠悠步至她身边，一壁帮她将外衣穿好，一壁噙着笑问：“夫人是在担心孤吗？”

    姮娘紧拽着衣角，徐徐敛了眸子，轻道：“是……陛……陛下龙体，可有损伤？”

    幽帝握着姮娘的手贴在心前，温柔道：“夫人放心，孤乃天子，天下何人可伤孤？！”又引着姮娘去看那被俘的杨昭，“夫人你说，这等胆敢行刺天子的谋逆之徒，应当如何处置？”

    姮娘唇齿轻颤，却还要努力维持笑意，“……应……应当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姮娘左右说不出个“处置”来，幽帝却笑了，“看这逆徒干的好事，都把孤伶牙俐齿的夫人，吓得不会说话了！”

    他径打横抱起姮娘，一壁吩咐侍卫：“将这逆徒收押天牢”，一壁低首轻点了点姮娘鼻尖，笑道：“待孤安慰安慰你，你就不怕了。”

    幽帝抱着姮娘向内殿帐帷走去，而侍卫们将遍身血迹的杨戬，架拖向殿外。

    被抱入内殿的姮娘，手揽在幽帝肩背处，眼望着杨昭被侍卫横架出殿，地上拖出一道殷红的血痕，而负伤的杨昭，虽受制于人，幽灼的眼睛，却死死盯着姮娘，直至帘幕落下，仍不肯垂下，直似要将帘幕盯灼出两个窟窿来，而后烧向整个殿宇，整个天地。

    【五十二】

    床笫之间，姮娘极尽小意温存，又引着幽帝在欢好之余，饮了好几壶烈酒，终在暮色将沉时，令他酩酊醉睡，不省人事。

    姮娘取了幽帝玉玺令牌，又伪造了数道旨意，简单梳洗换衣后，立奔天牢，命人将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杨昭，从牢房移至暗室，加以诊治上药，然后又命众人退下，于暗室内，等待着杨昭醒来。

    当榻上的杨昭睁开眼时，一切皆如那戏本所演，一字不差。

    杨昭的满心的思念与期待，迎来了姮娘的冷嘲和热讽，他取出昔年定情的纸扇，希求挽回，所换来的，却姮娘决绝撕扇的撕裂声。

    碎纸如雪花，自姮娘指间纷纷洒落，杨昭的心头似也漫起无边大雪，他定定望着那曾立誓“相执偕老”的纤纤十指，轻轻掸了掸指间碎屑，又一次抚上他的面庞，它们的主人摩挲许久，轻道：“罢了，你为我弄成这副模样，也算是我欠了你，今夜，我还你一个洞房花烛，咱们，就此情怨相抵、两不相欠了，从此以后，天涯陌路，谁也，别再管谁。”

    姮娘低首吻上杨昭的同时，引着杨昭的手至自己的衣带处，但杨昭却不动作，眸若深海，僵如石雕，姮娘遂笑了，轻吻至他耳边道：“原来你这般坐怀不乱，那从前趁我睡着，偷亲我的那个人是谁？”

    杨昭闻言身子更僵，眸光复杂痛苦交织，哑声道：“姮娘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姮娘却以手轻覆住他的话语，轻笑道：“罢了，还是我自己来好了………”她解了自己衣带后，又扯向了杨戬的，轻抚探下的同时，微垂了眸子低低笑道，“…………于此事上，我经验颇丰。”

    杨昭的身子轻轻战栗起来，不知是因极度的痛苦，或是愉悦，幽幽暗室，迷离妖娆的香气，渐渐浓郁，杨昭面上皆是薄汗，姮娘衣衫半解，拥坐在他身前动作，紧紧搂着杨昭的身子，亲吻着他那痛苦与愉悦交织的面庞，有眼泪，在杨昭所望不到的地方，悄然落入榻中。

    事毕，姮娘自背身穿衣，杨昭从后紧紧抱住她，哑声道：“跟我走，姮娘，跟我走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……跟你走？”姮娘慢慢站起身，轻嘲笑道，“你一个命悬一线的阶下囚，叫我跟你走到哪儿去？便是随你逃了，普天之下，莫非王土，你又能带我逃到哪儿去？”

    面对痛苦缄默的男子，姮娘又笑着取出一道“圣旨”，“不过陛下宽宏，此番还真愿赦你一死，不过有一无二，你再做傻事，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了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见杨昭唇齿微动，目光恳求，似还要说什么，姮娘转冷厉声道：“我说了，你我之情，今夜尽消，从此天涯陌路，我不需你救！起初，我自然怨恨陛下夺我入宫，可陛下待我极好，无论我如何待他，他总是温柔宠爱，谁伤我一分，他必还之万倍，这三年下来，便是一颗石头心肠，也早给捂软了。我与陛下之间如何，你也已看见了，不是吗？！与其和一个无法护我的昔日新郎，去浪迹天涯、风餐露宿，我宁可与彼此相爱的陛下，荣华富贵，长相厮守！”

    言至此处，姮娘不再多说，直接唤来侍卫，宣读“圣旨”，命侍卫强行将杨昭送出宫去，而姮娘，在无边的夜色中，缓缓回了皇帝寝宫，刚一步入寝殿，就见幽帝倚坐在榻边，手里摩挲着那染血嫁衣的一角，抬眸见姮娘入殿，唇际勾起笑意，温声含笑道：“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姮娘定在原地须臾，忽地大步上前，直从幽帝手中抢过那件嫁衣，扔到了一边的鎏金灯树上。

    烈烈火光中，幽帝一把揽住姮娘纤腰，令她跌坐在自己身上，以指腹轻轻摩挲着姮娘的朱唇道：“让孤猜猜，你们都说了什么？又，做了什么？”

    姮娘别过脸去，却被幽帝用力捏住下颌，掰转了过来，沉声道：“怎么，连装都懒得装了？！”

    姮娘冷冷望着眼前人不语，幽帝凝看了她半晌，却又笑了，抬手摘了那云鬓的玉簪，令三千青丝如瀑倾在身前，轻执一缕嗅了嗅，以手背轻拂着姮娘温凉的柔颊，微笑着道：“没关系，我的夫人，咱们生死相随，有的是时间。”

    【五十二】

    以往梦境皆是自然而醒，这一次，却是被一声犬吠给惊醒。

    是哮天犬，他立在一旁道：“已是戌时三刻了，宫主迟迟不去真君神殿，主人遂命我来请宫主去。”

    我没想到杨戬还愿关爱友邻、继续“授课”，只得随哮天犬去了，及入殿，一见案后的杨戬身影，我就有些发虚，等坐到杨戬身边，又不由地悄悄离他远了些，再抬首看到杨戬脸时，更是止不住地双颊飘红…………

    方才那个梦，杨戬，啊不，杨昭，被我，啊不，姮娘，给…………给…………给…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杨戬见我脸红，直接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我如今一看杨戬的脸，就想起梦中他那痛苦愉悦的神情，一听他声音，就想起他喉头滚动时发出的暗哑低沉的喘息，于是愈发低着头避开他目光扯道：“天……天……天热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落，就有一阵幽风穿殿而过，哮天犬在旁打了个喷嚏，实力证明热个鬼，而杨戬默了片刻，问道：“用过晚膳了吗？”

    我低着头摇了摇，杨戬看向哮天犬，“去将酒菜端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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