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不看她，继续冷冷地说：“另外我提醒你，你这个聪明人也有幼稚的时候。王云丽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单纯、无知无识，她现在拜邵彤为师，知道的各种乌七八糟的事怕比你多得多。关于爱情、报复、欲.望等各方面的知识，你还得向她学一学，不然你这个天才的君子又会失足了，那就晚了。”

    他拽起她的下巴，冷冷地看了一会儿，冷笑一声，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。一阵冷风吹进来，门又被关上了。

    第八十七章舞会中的思绪

    星期日上午，学校后面的树林里虽然光秃秃的，可是清明和云丽毫不在乎，仍在那儿热烈地交谈着。

    云丽激动地向清明叙说着：“邵彤说，她调到那里虽只有半个月，可是早适应了那里的环境，那才叫如鱼得水。我真佩服邵彤，她到了那儿更像个公主了，那么多人捧着她，她得意极了。也难怪，她才貌双全，父亲又是大官，一切都让她占全了，你说是不是？”她热切地望着清明。

    清明微笑着说：“你何必羡慕她呢？你比她条件好多了。你年轻、美丽，又有才华，这在社会上简直是宝贝，将来找个高干子弟或高干本身做丈夫，比公主高多了，是皇后。”

    云丽脸红了，打了他一下，“你胡说什么呀？我才不找高干子弟呢，我就找你。我这一生除过你，不会爱上任何一个男人了。”

    清明不理她，继续说：“或者找个外国人也行，你不是说昨晚上的舞会让你大开眼界吗？你干脆嫁给那个夸你的外国人得了，他一定很有钱。”

    说起昨晚的舞会，云丽的兴致又来了，高兴地说：“真的，我参加了那么多的舞会，可最快乐的还是昨天的舞会。那些外国人长得可真有意思，高、矮、胖、瘦都有。他们美国人皮肤那个白呀，简直和白石灰一样，让人心悸。那个年轻人见了我，第一句话就是‘哈罗，你好美啊！’羞得我无地自容，可他还邀请我跳舞呢。我和他说了一晚上的英语，他的话大多数我都听得懂，和我们学校的外教说得一样好。”

    清明默默地听着，不做声。云丽着急地提议说：“清明，你就答应我吧。昨天是茶话会，明天才正式欢迎呢。明天我俩一起去，邵彤一定会把我俩带进去的。你和那些外国人说说话，试试你的英语水平。”

    清明笑了：“进那种场合的人一定穿得不错吧？我这个又丑又黑的穷小子，怎么敢去？你不怕我给你丢脸吗？”

    云丽把头靠在他胸前，轻声笑着：“你胡说什么呀？你不知道你有多帅。”她感情激动，狂吻着清明的脸颊说，“你只要稍微穿得过眼，向那里一站，肯定会轰动整个舞场的，你信不信？”

    清明笑起来：“快别肉麻了，我答应你，去！如果混得好，明天、后天我都逃学陪着你。不过你可不能笑我，我还得向熟人借套衣服呢。”

    云丽高兴地搂着他，大喊道：“真是太好了，明天、后天我也逃学陪着你。”

    明光市外贸局最近和美国一家公司签订了合同，向他们出售一批黄花菜，因此那家公司的代表这两天在外贸局逗留。外贸局和市委设宴、举办舞会招待。

    云丽和清明当然进不了宴会厅，只在傍晚的舞会上由邵彤带进去。舞会还没开始，人们在灯火通明中喝茶聊天来着。

    云丽和清明找了个灯光较暗的角落坐下来。云丽高兴地说：“怎么样？热闹吧？瞧，那个灰眼睛、黄头发的小伙子就是昨天和我跳舞的那位，叫汤姆什么来着，我忘了。”她笑起来。

    清明顺着云丽的手指看去，也感到好奇：这就是人们所说的“上流社会”吗？真是挺新鲜的。他看看云丽眉飞色舞的样子，心里好笑，低声斥道：“你狂什么？沉住点气。你在大城市念书，没见过外国人？”

    云丽捣了他一下，低声说：“我当然见多了，我们学校就有外教嘛。我是为你高兴，你现在看到的外国人可不是穷教师，他们都很有钱呢。还有市里那些当官的，你在别的地方能见得这么齐吗？瞧他们的派头，我们要是他们的子女就好了，有权又有钱，什么事办不成？你上城机会不多，今天开了眼界，是不是？”

    她得意地看着清明，想得到他的赞同。可是他们这里灯光太暗了，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。

    清明手托着腮帮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，耳听着云丽的话，思绪却远远地飞回到了一个地方！

    在那里，生活是那么安定、充实！他学习，他运动，一切都那么有规律，节奏紧张而和谐；他努力，他上进，为追求理想的目标而奋斗。他像一位自强不息的运动员，在人生的跑道上奋勇前进着；他披荆斩棘，用自己的才智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困难。

    对他来说，人生的要义在于：努力、拼搏、奋进。正如先哲所说：科学的道路是不平坦的，只有不畏艰险、勇于攀登的人才能达到光辉的顶点。每当他奋斗得劳累时，他抬眼看看，周围的环境那么美好，空气那么清鲜，让他的身心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和滋养，他又有力气奋进了。他继续拼搏着……

    更重要的是，那里有一个人，一个支撑着他全部精神和感情世界的人，在和他共同奋进着。这，还用说吗？一个人得到了这些，还有何求？权力？金钱？清明冷笑一声，懒懒地抬起眼睛。

    舞会已经开始了，在悠扬的音乐声中，人们双双对对地进入舞池。清明能够感到黑暗中云丽看着他的热烈而胆怯的目光，也能想象出她欲说还休的神情。他小心地调整好自己的表情，缓缓转过身，微笑着低声说：“云丽，你不能陪着我当壁花呀。去跳舞吧，我在这里看着你。”

    云丽不动，双眼渐渐浮上泪花。清明轻轻一笑，扶她站起来，在她耳边低声笑道：“去吧。我不会跳舞，可不能带累了你。你不也说这次机会难得吗？瞧那边，有人看着你呢。”他用嘴向左方努努。

    云丽扭了扭身子，“我不想跳舞了，只想和你一起当壁花。”

    清明笑着瞪了她一眼，“说什么傻话？让人家笑话我们是一对乡巴佬吗？”他用一个手指压住想张口说话的云丽的嘴唇，“快去吧，我向亮处坐一坐，让你看到我一直在注视着你。你不知道，我有多羡慕你，羡慕这种生活……”

    他看云丽脸上开始出现激动的神色，怕自己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，连忙推了她一把，温柔地说：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云丽一笑，被迎面而来的一个男子伸手邀请，投入到了人群中……

    看云丽跳舞去了，清明重新坐下来，沉思着。不知过了多久，他听见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问话声，“先生，我可以请您跳舞吗？”

    清明一看，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金发碧眼的姑娘。他一怔，连忙站起来。

    姑娘个子很高，也许是穿着高跟鞋的缘故，几乎和清明一样高了。她长发披在肩后，长及腰部，身材苗条，亭亭玉立在清明面前，像一个花仙子。

    清明有些慌乱，他连忙克制住自己，不容那姑娘再次邀请，先来了个先发制人，“谢谢你，小姐！能跟你跳舞我感到非常荣幸。不过，我们谈谈好么？我们一定会谈得非常有趣的。”

    姑娘不做声，她早已被清明的相貌迷住了。从他一进门时，她就发现并不转眼地盯着他看了，只不过清明没注意到罢了。她想不到东方还有这么有风度、有魅力的青年。她陶醉了，并不在乎清明的失礼和唐突，只顺从地坐到清明对面，盯着他发痴。

    清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，心里思忖：这个姑娘，怎么这么看着我？简直天真得和……王云丽一样。

    他们坐下来，姑娘的手无意识地推过面前的糖果，示意清明吃，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清明的眼睛看。那是双怎样的眼睛啊，又大又黑，那么明亮，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眼睛。她醉了！

    清明没有要求，姑娘就主动地说起自己的情况来。清明感动于她的真诚，认真地听着，眼光专注地看着她。这个举动越发让这个美国姑娘眩晕了，不是最后一点理智尚在，她就要扑到清明怀里了。

    这天晚上，清明和那姑娘谈了很久，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想法：这个叫玛丽的美国一家公司老板的女儿，是一个幼稚、单纯的姑娘，她游历过很多国家，有许多朋友。据她说，在这些人中，没有一个男子打动过她的心，除了……清明。

    她知识丰富，见闻广博，相貌悦人，心地善良。但是……清明还是拒绝了她，虽然很委婉，很温存……他甚至拒绝告诉她他的学校地址……她不由流下泪来。

    清明呢，在他人生的征途中，这次友谊不过是他拥有的许多友谊中的一个。他明白，自己还得向前走，而和他同行的，永远是张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