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释邪(下)

作品:《海皇,重生是阴谋

    晚宴即将开始,炎汐还焦急的等在大殿外。虽然那笙得到通知赶回的机会渺茫,可海皇回归的第一次盛宴不该错过。

    “炎汐。”治修内殿出来:“众位长老已经就座,海皇应该随时会来。快归席吧。”

    炎汐最后一次张望,没有任何人的影子。

    治修知道他因为那笙焦急:“海皇知道那笙前往临海去了。不会怪罪的。”

    炎汐点点头。跟他一起往内殿走。

    看治修面容,好似十分沉重。炎汐询问:“怎么海皇身体,还是没有康复?”

    治修摇头,在门前沉默了一会儿…原来他已经当着肆师溟火的面,把白璎在临海的作为全部告知苏摹。溟火听了,恍然大悟。可苏摹面无半分波澜。最后只说自己当亲往临海城致谢,言语生分至极!再无半分旧日依恋之情…

    “我和肆师都觉得,如今海皇看似身体大安,情志上像是缺点什么…可我翻遍医书古籍,都没能得到答案。”治修忧心忡忡。

    炎汐微笑:“其实我觉得还是没见面的缘故。你看如姨就知道了。先前跟他提起,也是神情淡漠。现在见了面,有多高兴?”

    治修点头:“但愿如此。我们快进去吧,别在这里耽搁。”

    两人刚落座,苏摹就带着如意前来。大殿一众人全部起身,恭敬相迎。

    这次是泉先第一次接待外客。苏摹一身海皇服制,发间佩冠。气氛肃穆。他分别向两旁行礼的众人点头,适才松开手放如意去找她的心上人。

    正上方的海皇宝座,除了如意和高舜昭居高为客,其他人座次都离得远。

    席间谈笑一切如常。苏摹一提他们这么久了应该成亲,高舜昭立刻高兴的答应,还忘情地捏着如意的手:“这么多年,是我疏忽委屈小怡了…”

    “小怡?”苏摹看他们的眼神怪怪的。

    如意惊红了脸,竟在这种时候,而且是苏摹面前,被叫了房中小名。娇嗔着拍了高舜昭一下,怪他酒后失言。

    正是浓情蜜意,羡煞旁人。只有苏摹看在眼里,面露不满。论年岁,如姨不知长他多少,何来“小怡”之称。像极了只是拿她当个填补空虚的玩物。

    暂时将不快按下,继续与高舜昭攀谈:“九嶷这一路,远道而来,十分辛苦吧?还有没有其它打算?”

    高舜昭因苏摹特意提出让他与如意正式完婚,又吃了一些酒,根本按捺不住激动心情:“专程来拜见海皇。来时经过旁边的临海城,竟与九嶷一样繁华。小怡十分喜欢。打算在那里盘桓一些时日。”

    “九嶷之地,竟也称得上繁华?”苏摹笑。

    “当然。海皇,今时不同往日,九嶷已经不是从前的景象。海皇如有雅兴,可以来九嶷做客。我和小怡…”

    如意赶忙在桌下踢他的脚让他住嘴。刚才苏摹问他晚宴是否满意,他已经有过琴姬乐手缺乏乐师调理的“惊人”言论了。

    偏高舜召浑然不觉。他认为海皇主动提出为他和如意操办婚事,是拿他当了自己人。

    最后说定,就让他们先去临海城同游,等吉期完婚。言罢,苏摹借故邀如意离席。

    “舜昭他喝多了点,不是故意那么说的…”如意紧追在苏摹身后解释。

    苏摹在一巨大的石柱前停下,一只手缓缓放在上面,微笑中翩翩转身:“我并没有不高兴。如姨何必这么紧张?”

    如意看到他笑,也舒展了面容。

    “泉先礼乐原就缺乏能人统领,高总督…以前任总督的时候也颇有些见识。看不上,不是理所当然?”苏摹幽幽的看着如意:“都是如姨把他胃口吊太高了,我看他这辈子也离不开你。”

    如意含羞抿笑。

    “你们今晚就急着走,我特意叫如姨出来,是想单独听听如姨说对婚事这些安排究竟是否满意。”

    “我?”如意对视苏摹的目光,如今他从容的令人陌生:“我当然高兴。不过你好像不那么…”

    “只要如姨真的高兴就好。我当然是希望如姨留在泉先。”苏摹毫不遮掩。

    他这般,说的如意有点心里过不去。总感觉眼前苏摹,和记忆中的相比,相去甚远…

    苏摹离席后,大家随意了些。炎汐开始向高舜召打听消息:“我听说临海城的城主从前是沧流人。叫胡懋。可听说过?”

    高舜召两眼一眯。他不做总督久了,开酒楼,身上染了些江湖气:“现在能做上城主的当时一定有些姓名。不过我辖区内,没听说过这号人物。”

    “你问他作甚?”那笙不在,湘暂居于炎汐身边。

    炎汐转头:“临海城壮大,又与我们毗邻。泉先一些鲛人也经常往临海城去,以后定有往来。”

    湘一笑:“我可听说了,那人名声不怎么好。”

    炎汐惊奇:“怎么你有门路?我这还无从打听。”

    湘得意:“前不久偶尔认识的。算是小人物,出公差赶潮,笨的连水都不会。说这城主好色贪财,又任人唯亲,府衙里多怨声载道。”

    酒宴的氛围下,大家也都爱听闲话。

    湘继续说:“当时正直十五日大潮,海浪翻涌,卷走了岸边一些人。他负责营救调度,左右不得力。我顺手帮忙捞了几个,他摆宴答谢的时候说的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官衔?”炎汐问。

    湘摇头。表示不值一提。

    “既然喜好财色,倒也不难。使银钱结好即可。”高舜召随口提道。

    “在说什么呢?”聊得正热,苏摹微笑着走进来。

    一众人起身相迎:“海皇…海皇…”

    炎汐主动回答:“在说些临海城的见闻琐事…”

    欢宴继续。

    黑暗中,冥幻闭目养神。偶然身边升起一朵幽艳的彼岸花,她的眼睛随之转动。

    身影一闪,就来到那束光雾前。光雾里浮现出漆黑的影子。

    “哼…”冥幻冷笑:“解开你这么久,现在才出来?”

    破坏神也冷声回应:“我一召唤就来,不会是一直在等我吧?能得到你的期盼,也是荣幸之至。”

    冥幻细眉微蹙:“等你来致谢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”破坏神笑声狂狞:“好吧。多谢。不过,如果我的力量被封印,你的帝国子民难以攻取空桑。冥幻大神解开我,不也是为了帮自己么?我从被封的那一刻起,就知道今天不远。”

    冥幻高傲,却没有因这一番话生怒:“往后有什么打算?”

    “报仇雪恨,永绝后患。不知道女神,愿不愿意帮我?”破坏神试探发问。

    冥幻斜目,笑而不语。

    “正好。你要云荒,我要泉先。互不相扰。我要在他们发现我逃脱之前永绝后患。只要女神助我一臂之力,我也助伏波踏平云荒,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我什么时候说过,我要云荒?”冥幻一语,让破坏神错愕。

    她露出轻蔑的眼神:“你此去泉先,也不能达成目的。省些力气吧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要阻我?”破坏神怒:“伏波攻打云荒之际如果他们知道了再度联手封印我,与你们也不利。这浅显道理,不用我教给你吧?”

    冥幻瞪了他:“愚蠢的东西。我不过是告诉你未来之事,让你少走弯路。你放心,等你再身陷囹圄,我还会救你的。哈哈哈…”

    破坏神看冥幻这样阴晴不定,联想先前听到炎汐和湘之间的话:“呵呵,女神还有什么烦忧?女神这次恐怕不光是为了放我。复活那难以掌控之人,怕是为了某些东西吧,可起效验?”

    冥幻终于变了脸色:“知道的还不少。你想说什么?”

    破坏神沉着一笑:“我不埋怨女神作为。只是女神放出了这么危险的人物,怎能不替我清除了他?”

    冥幻大怒,一只手直插光雾,冲破虚无。光雾中的破坏神被那只手抓住,凡她肌肤所触,皆是鲜红火焰,不堪其苦。

    “不要用你卑浅的目光,来与我论短长!”冥幻警告。

    不久,她就抽手。破坏神身上的火焰慢慢消失,被灼伤的印痕也在渐渐恢复。

    破坏神怒:“冥幻!你我既然合作,何须如此盛气凌人?别的姑妄不论,连你自己都说过,多亏我的力量,得享母女天伦。这么快就翻脸不认?!”

    瞬间一丝莫名的笑容爬到冥幻脸上:“是呢。我这就是为了提醒你,千万别碰我的宝贝女儿,否则…后果一样。”

    破坏神熄声。

    “你走吧!”冥幻一甩手:“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,少盘算用我当打手。”

    破坏神从光雾中消失。

    云荒边关战事日紧,风声鹤唳。许多消息不胫而走,沿着街头巷议,传入镜城。

    头顶战争的阴云,即使皇城百姓也人心惶惶。茶间酒肆,四处都是传递战事消息的人,有的忧心忡忡,有的哀声连连。

    这些大大小小真真假假的消息,多来源于一个坐在酒肆一角帽檐半遮着脸的独行者。他混迹人群中,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,也没有人记得他的样貌。

    而此刻,他正悠闲喝着茶,望向高处,嘴角扬笑。一场经他精心策划亲手布置的大风暴,就要席卷这座都城。

    没多久,镜城四处都是有关军中出了奸细的流言,比之前描绘敌军如何凶猛的消息还要多。甚至映射旧王族分裂背叛…“鲛人误军”四个字,如同烙印,烫在许多人心头。

    流言很快传入皇宫,绘声绘色,难以控制。许多人深信不疑,到了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程度。一边痛斥内奸,一边暗暗怀疑,那四个模棱两可的字,会不会真的跟泉先有关系?

    “陛下,谨慎起见,应于堤防…”猜忌累积到某一刻,在朝堂上爆发。众臣推出一人,面对真岚,说出这句话。

    似一根冰锥撬动国基。王座上真岚双手紧握,指尖冰凉。

    这里面出了大事情。一种直觉告诉他,敌人恐怕不止远在天边的战场…

    “不必!”越是这时候,越要镇定。大臣们纷纷惊异他因何如此笃定。

    真岚微微一笑,依旧沉稳地坐在宝座上:“实话说了吧。我们才不久见的面。真是天南地北,人家还关心过我们战事如何。以后别再提这些无稽之谈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,什么时候见的面?”青塬瞪大眼睛问。

    “前不久,你们四处找我的时候。”真岚笑。

    一众人哑口无言。可也安心许多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别一次阵前失利,输仗又输人。传到有盟耳朵里,以后还怎么见面?普通百姓不知道,你们也以讹传讹?”真岚示意朝会可以解散了,特意留下坐在最近处的这几个人。

    一阵出出进进,朝堂空旷。

    “说吧。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,哪些是假的,哪些是真的?”真岚摘掉沉重的皇冠,除下披风,微笑着从宝座上走下来,让人搬来座椅,坐在几位王中间。

    大家面面相觑,紫芒和蓝夏身边,还有族内亲信在场。只有青塬不知所以然。

    有些事情,已经已经无法继续隐瞒。

    “任那些人在外面胡说八道这么多天,到底是有什么难处?”真岚的目光,望向蓝夏和紫芒。

    “把无故旷朝的西京给我押来!”他有些生气了。

    朝堂大门紧闭。

    紫芒看了看蓝夏,率先起身,对真岚深拘一礼:“陛下,其实那些流言…大部分都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拘泥这些礼数。”真岚特意坐到他们中间,就是想要他们畅所欲言。

    紫芒回座:“败阵当日,其实阵前伤亡并不算高。不过玄羽率大队回撤,因为没有按照原定路线,要靠向导另行探路。一向可靠的向导,竟然把他们引入埋伏。半路突遭到截杀,才伤亡惨重。两万人里,有一大半,都是这样折损的。”

    气氛凝重。

    “截杀他们的,确实是鲛人?”真岚问。

    “是。但绝不可能是碧落海…”紫芒肯定地说道。

    真岚气闷:“那怎么不写在战报里,呈交给我?”

    紫芒和蓝夏没有出声。

    思索许久,紫芒道:“大概是因为很多事情还没有定论…况且中伏落败,玄王也…”

    “没有定论…但他告诉了你们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紫芒道:“玄王分别写了密信与我和蓝夏,请我们调派所部得力侦查部队往前线助战,还有,帮忙查探内情…”

    蓝夏点头证实。

    “那也就是说真的出了奸细?”真岚皱眉:“他调你们的人做什么?他的侦察部队全部牺牲了?”

    “不是,其…其实这里面有好几件事。”蓝夏用征询的目光向紫芒看了看:“玄王族原就缺乏像样的侦查部队可用。战事伊始不得,就先调了青族的…”

    “你等一等。”青塬听着糊涂:“我的人马被调用了,我怎么不知道?”

    “你不知道?!”蓝夏惊诧。

    真岚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们几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