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割舍(下)

作品:《海皇,重生是阴谋

    苏摹在酒楼顶端,远望城中仅剩的最后一点炫彩。这一整天的热闹终于要消沉。

    “苏摹…”一个柔和的声音身后响起。白璎终究还是上来了。征战在即,与他道别。

    “道别?”苏摹的眼睛称着月色,有种说不出的深邃:“我看不必。说不定,不久后能见。”

    “能见?”白璎觉得苏摹仿佛是在暗示什么。

    仰起头,看着天空,漆黑一片。以为焰火已经停了。可转向苏摹那里,瞬间在他瞳孔中开出一朵。

    从没这样看过焰火。还以为再没有了…

    月明如皎。

    楼下是如意夫妇与众人一一道别。没讨到城主头衔也丝毫不妨碍他们回九嶷继续逍遥自在。高舜昭并无出仕执念。

    此地遥望,灯稀疏,暮色渐远。有十几个人聚在一起,扶老携幼往城门口方向移动。

    暮杀…白璎颜色骤变:“我得走了!”

    她快行几步,忽然转身:“你以后和绛郡主好好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苏摹不知她因何忙乱,更不知与绛何干。

    白璎心中一刺,只听下方炎汐到来,禀告可以归程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苏摹刚回答完,白璎的身影已经消失。

    她没有走正路,翻身直落酒楼前的空地,跨上马匹,拼命往城外赶。

    苏摹下楼。与众人会合。

    “我想再留一阵…”是绛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众人诧异,借问原来是因为离月珠。

    绛一直心情不佳。自从泉长老一句“泉先的宝物”,就更神情寂落。她发现泉先一小部分人,诸如那笙炎汐,对真岚人等热情有加,另一部分人则置若罔闻。有些甚至有不小敌意。总在议论他们为什么还不走,为何与海皇窃语云云…

    有几位,听说离月珠用来安置了九嶷流民,愤愤不平。

    泉长老一直在为索回离月珠一事费脑筋:“到底派谁去?当铺那个地方…”

    “我想还是不要劳烦长老了。”绛道。

    那笙出现:“当铺?啊,那事情啊…绛姐姐别急,明天我去找绿漪姐姐帮忙,让她想想办法。她人脉广,放心吧。”

    苏摹一听到绿漪的名字,目光黯淡:“离月珠的事情不是不提了么?”

    “即使能找到人协商,还是要多花钱财赎买。那离月珠价值不菲…东西是在我手里弄丢的,当票还是我自己来想办法弄回来。”绛坚持。

    苏摹不屑地笑了一声:“一副耳珰而已。”

    流帆禀上:“海皇,郡主想要尽些力,不如就让她再逗留片刻,我愿在此相陪。”

    苏摹见又是流帆:“怎么,刚才难道不是你赋曲嘱割舍以成人之美?”

    曲意又被他妙解。流帆笑:“是。可是海皇肯割舍,有的人未必…”

    绛点头。

    “好吧。那也别停留太久,明日为期,找不到就算了。”苏摹简单叮嘱,自在离去。

    一众人从他们身边经过。同往海边。

    “郡主…”湘最后出现,笑着问道:“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两句郡主和乐师的说话,郡主说海皇中毒?”

    她特意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来问。

    “哦,是…”绛见是湘,就将原委都告诉了她。

    “原来这样…”湘皱一皱眉:“那郡主深夜留在此可多加小心!”

    白璎驰马,一路奔向城外。刚才在天台一瞬间的直觉告诉她,那个藏身于暗处的人,要再次出现了。

    “阿璎!”西京追在后面,真岚应该也在不远。

    无闲回答。这里已是林荫小道,前方有火光。等追到近处,果然是九嶷族那几家遭到不明身份者围攻。招招致命。

    已经有两人受伤了。老小体弱者被围在中间,火光熊熊。

    白璎在马上挥动光剑,正面击破几支散箭。替那几人解围。

    她赶到的正及时,近处勒马,骏马嘶鸣声中,指间后土戒发出强光。所有人被震出数丈外,敌方不敢贸然靠前。

    已经沉寂了的后土?!九嶷人认识这支戒。

    “你是…”问话的就是闯入婚宴的那个人。他身手不错。也幸而有他,才支撑到这一刻。

    西京赶到,大杀四方。刚才围攻的当场四散逃窜。

    白璎回头,看着身后能打的这几个,也都眼熟:“你连是谁要杀你们都不知道!”

    “剑圣!”又有人认出了西京的剑法。

    真岚到。向着他的方向逃窜的敌人被当场砍杀。火光映照下,都穿着官场服饰。怪不得这些九嶷离民口口声声说朝廷要置他们于死地。

    “陛下小心!”西京出剑,在真岚头上击碎了一个东西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…”林间一阵瘆人的笑声。

    “什么人装神弄鬼!”西京护着真岚退后。他敏锐的听觉,听到那人像风一样退去。

    敌暗我明。不宜再追。

    “陛下你看…”西京挑起来地上的官服,他们刚才还明明是活生生的人。现在里面只剩几根木棍,纸糊的空架子:“是偃术!”

    西京捡回许多空衣服,给这些九嶷人看。他们多也识货,知道事不简单。

    剑圣…后土…那和他们在一起的这位是?看到真岚手中辟天剑,已有答案。

    这一行才十几人,真岚问:“你们不是还有百余人?他们在哪?”

    一听这话,当场拉起恨意:“我凭什么告诉你?”

    西京怒:“凭我们刚才救了你!”

    这一路真真假假,这些人现在都如惊弓之鸟,现在再不肯相信任何人。

    “还不明白?追杀你们的人根本不是朝廷派的!更不是青王!他刚才已经暴露,还想趁机行刺被我当场识破。你们这一路都被假消息蛊祸恐惧,各个击破。现在还这样分散行动…不是正中敌人下怀?”西京气恼。

    “那这么说,我大哥阵前被处斩,族人被关押的消息也都是假的?”他眼中燃起了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。只问真岚。

    真岚却无法给出他想要的答案。凉风吹过,与最前面的那个相对站立了很久。

    他言语略显沉重:“在这件事上…”

    完了…

    “大哥啊!”他仰天长啸。黑夜中几只雀鸟惊飞。最后的希望破灭。族中几个人掩面而泣。

    他怒视真岚,只把他当杀害族亲的仇人:“那你这算是什么?一边杀人,一边卖好?还要我们感恩戴德?想要动手不如现在!我族一日不灭,就世代诅咒你们!”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!”西京愤怒几乎出剑:“真是不识好歹!”

    “师兄!”白璎拦下他。

    他拎起几件官衣:“你又如何证明这不是你们的?!我又凭什么相信,现在不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?你套问我族中其他人下落,是什么居心?!”

    “荒郊野岭,我们想杀你难道还先救你?!”

    真岚让西京也不必多说,翻身上马:“想咒我自便。但现在你们需要赶紧回城。敌人就在附近,我可以护你们一程…”

    “用不上!”他们依旧抱有戒心,不肯相信真岚用意。

    老弱妇孺…

    看来是在外有藏身之地,不肯轻易透露。只是恐怕他们一走,那人就会回来。白璎片刻犹豫,拿出了苏摹赠与的五色琉璃: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。这是今天泉先海皇所赠,总不会也是有预谋要害你们的吧?”

    “阿璎?”

    “我们问你族人的消息没有恶意。既然不肯说,那这个给你们吧。按动之后能放出彩烟,掩护撤退。只能用五次。赶快把你们的人带进城,进了城才安全。”

    白璎这就将琉璃扣塞给了他们:“告辞。你们多保重。”

    两伙人终渐行渐远。

    “阿璎…那个琉璃扣,你竟能割舍?”

    “师兄别说了。”白璎轻声回答:“上阵迎敌,咱们此去没有退路。琉璃扣还是留给有用的人。”

    三人疾驰。

    是好夜色。飞廉拎着胡懋的头颅,丢在城郊那座孤坟前。萧栩羽在侧。

    向天祝祷,黄纸燃起火光,这算是个交代。

    “新官上任,我要在此城大干一番,萧大人一定要帮我。”飞廉正对坟前石碑,对萧栩羽这样说。

    “将军打算如何干?”萧栩羽眼睛一晃:“啊,城主大人…”

    飞廉一笑,从衣袋中取出一物放到他手里:“萧大人,萧监察?御纸黄封,我找到了。”

    萧栩羽双手接过。

    苏摹一个人回到泉先腹地,炎汐紧随。

    “海皇今天后来将真相告诉真岚了没有?”炎汐问。

    苏摹摇摇头。

    他当众宣布泉先不会参与到空桑的战争,为让敌方暗处的眼线相信自己计谋已经得逞而已。

    “海皇,出征在即要做诸多准备。我想明天先请任湘为右权使,帮我统军。”炎汐再道。

    “可以。”苏摹看他如此跃跃欲试:“能将空桑主力连搓,对方实力不容小觑。短短几年,你训练的部队如此有把握?”

    “咱们并不从正面鲁莽突击。我打算采取飞廉建议,借由海岸靠近,说不定能出奇制胜…”炎汐答。

    治修到家,看到红鸢一身披挂,唉叹了一声:“好不容易我回来,你又要走了。”

    红鸢特地在这里等他:“没办法。阿璎他们已经先走了。我还要赶回去…”

    治修抿一抿唇。恋恋不舍的和她抱在一起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?”红鸢见治修把一颗药丸挂在她颈间,小心放进盔甲里。

    “救命的东西。”治修把绳索调试到刚好低头可以咬到:“能最大限度激发潜能。时效大约三个时辰。在那之后,需要好好休息恢复。”

    “只能用于救命,不许用来逞能!”他严厉叮嘱道。

    原来迟迟未回是在准备这个。红鸢眼圈泛红:“对不起…这次我…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有的是时间等你回来。”治修温柔的地笑:“国难当头,难道不去?不过你这次,大约多久能够回来?”

    红鸢黯淡,现在她自己也没有归期。

    “带这些应该够。不够我再想办法给你送。”治修又给了一个小瓶子,里面是她常吃的驻颜药。

    时下再怎么拥紧,都隔着坚硬的盔甲。

    “给我安安全全的回来。”治修宠溺轻抚她的面庞:“放心。你不在的时候,我先回泉先药庐。不会苦闷到我。”

    红鸢必须得要走了。

    “嗒嗒嗒…”走不多久之后又是门响,这么晚,治修以为听错。

    “嗒嗒嗒…”又是几声。谁能这时候来?

    打开门,却是红鸢站在外面,面色绯红:“其实我…并不是什么好统领。大敌当前,只想着风花雪月…反正已经晚了。就耽搁一夜,之后再快马加鞭…”

    治修愣了片刻,心中惊喜。没等说完猛把她扛起来,横过肩头。摇摇烛光,一直回屋抱到床上。

    披风,护膝,护腕,护肩…一件件丢落在地。红鸢的手伸到身后去解开护胸的绳子,稍一松懈,治修就迫不及待上来摄取温暖。

    红鸢微笑,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咔哒…”风吹门的声音。怪治修刚才没有把门关严。

    红鸢半抹酥胸受冻,两腿还缠在治修腰间。于是从旁摸出一支飞镖,“嗖”的一声,把门钉紧。

    治修埋头继续。浓重的气息。红鸢的手指顺入了他的长发,呼气:“有没有,能让我们忘了自己是谁的药?”

    治修停下,仰望她这贪婪的神情心动:“有。不过要是吃了,你可明天也走不了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厉害?”红鸢不信。

    治修挣扎了好一会儿,没有下床去拿:“等你回来吧。我们找个时间好好享用。”

    红鸢闷声。身体与治修轻绕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