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一二节

作品:《荒唐人生

    一一二

    男人喜欢东张西望。女人喜欢低头静观。男人的东张西望是为了表现自我。女人的低头静观是为了掩饰内心。男人喜欢破坏。女人喜欢收藏。男人的破坏是为了创新。女人的收藏是为了怀旧。男人的激情象风,来无影去无踪。女人的温柔似水,热起来不容易冷下来也难。

    彭一珍是个女人,正是青春年少如饥似渴的季节。伍魁洪是个男人,已经重担在肩知轻识重的时候。一个热情似火,,一个忧虑重重。

    这天中午。下班的时间到了。电铃在响。在办公室坐了几个小时的男人女人们都如释重负地展开笑脸,收理了文件帐册,要回家去吃中饭了。彭一珍一个人呆在办公室没动。等秘书匆匆离去以后,她拿起电话开始拨号。

    “喂,是你吗?我在办公室。你马上过来一下,好吗?”她在给伍魁洪打电话。

    “有事吗?”他似乎不肯动。

    “对,有急事。”她红着脸,笑説。

    “什么事?”他问。

    “你来了再説吧。”她卖了一道关子。

    其实他的办公室就在楼上。他挂上电话的时候,办公大楼里已经静悄悄的了。除了他和她以外,不可能再有其他的人。他坐着没动,点了一支香烟,兹兹地吸着。一支烟吸完以后,电话铃又响了。还是彭一珍打来的。

    “你肚子不饿吗?”她説。

    “我还有一点事。”他用夹烟的手指背按住太阳穴,眼睛不停地在跳。“我想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们边吃饭边谈,行吗?”她説。

    “你先吃饭吧。我可能要回去一趟。”他掏出香烟盒,又拔出一支烟来。他的手在发抖,磕了几下打火机,竟然磕不燃。

    “我等你,在办公室。”她説。

    “办公室?”他疑惑着,终于把烟点燃了。

    “你信不信我会跑到你家里去?”她声音加大了,明显的有了火药味。“吃餐饭,谈点重要的工作,不行吗?为什么要这样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他狠狠摁灭了才抽两口的香烟,站起来,説:“我马上就下来。”他嘴里很苦,心里更苦。他现在才知道,男人和女人的事,相当于一种权利和义务。他给了她一把房门钥匙。就是给了她一种权利。他为自己找来一份义务。同时,她也给了他一片钥匙,也给了他一份权利。他想放弃这份权利。他害怕。但她不会放弃。她无时不刻想进入他的房间。

    他向她的办公室走去。在办公室外边,他遇见了一个送快餐的人。他伸手去敲门。门没关。她站在办公室中间。这是李梦红的办公室。办公室的墙壁上有暗门。暗门后面有一条狭长的过道。过道尽头有一架铁梯。爬上铁梯是一间暗室。暗室里有床铺,有电话,有空调……

    她脸上绯红的,润润的,甜甜蜜蜜地荡漾着笑。看见他到来以后,她飞扑过来,抱住他,紧紧地抱住他。她踮起脚尖也亲不着他。她跑去关上房门,回头对他説:“你坐下。”

    他看到办公桌上放了两份快餐两只酒杯一瓶香槟酒。他坐下了。她爬上他的膝盖,挂在他脖子上,嘟起小嘴巴亲他。他没动。她的甜蜜蜜的小嘴太富于激情了。他捉住她。“别闹了,好吧?小丫头,我们讲几句话,不要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要。”她用嘴堵住了他的嘴。她是天生的煽情者。她的红嘴总是在制造幻觉,蓝天白云下,青山绿水间,彩虹飞渡的那种美的感觉。她的滚圆的腿丰腴的臀总是扭动绞缠着一种饥饿的恐慌。他还想説些什么,説不出来。他想抓住她把她举起来让她离开自己的身体。但他那不听话的地方被她撩得很高傲了。他把她放在写字台上。她和他比起来太小了。他有太多的惊疑,同时也有一种使命感。她紧紧地搂抱他。她在期待他的爱。他巨大的手掌掠过她的平原,笼罩了她的高山。她象春天里潮湿的大地,深深地滋润着希望和生机。他在她的森林里绯徊,在她的峡谷中彷徨。她尖叫起来,抓他,咬他,张开双臂死死地拥抱他。象大地的颤抖,象大地在孕肓生命时那样完全的包容。他轻轻的,很轻很轻地敲她的门。他唯恐惊吓了盛情款款的主人。她的双脚将他拦腰夹住。她已经悬了空,完全挂在他的身体上,象一朵绚丽的盛开的玉兰。他缓慢地进入她的客厅,稍作停留,又后退了,似乎主人没有抓住他。他又进去了,很轻很慢。他是一个犹犹豫豫的窃贼。他好象在从什么宝库里往外偷珍贵的财宝,又象从外面什么地方往宝库里运送什么奇珍异宝。大约是嫌太慢了,在主人的接连的催促下,他开始小跑。主人的命令越来越快越来越多。他飞快的跑,发疯的跑。客厅已经装不下什么东西了。他往更深的地方去。那是一派沙漠,千年的干旱的沙漠。他往里面浇水,不停地浇水。那干裂的沙漠地带滋润了,变成了肥沃的田园,随时都要培育出绿州和湖泊来。主人于是开心地笑了,叫了,飘飞起来。她在甩头,在舞蹈,在飞跃,在云里雾里在朝霞里来来回回地奔跑。她象狂风一样摇他……

    咄,咄咄。有人在最不该来的时候来敲房门。他停下来,扭头往门边看。她还在扭动。他退出了。她极不情愿的放开他,眉毛拧在一起。他按了墙壁上的开关。暗道的门开了。他抓了一份快餐冲进暗道里去。

    她慢条斯理的扣衣服,然后才去开门。她的双眼还是迷迷蒙蒙的,面颊还是潮红的。是罗玲站在门洞里。她瞪大了眼。她也瞪大了眼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不回家?”彭一珍先开口。

    “那你为什么不回家?”罗玲用肩膀撞开她,进到办公室里东张西望。桌上只有一份快餐。地上没有发现什么废弃物。罗玲去看纸篓,纸篓里空空的,拉开门看另两间偏室,房里没有人。“太积极了吧?一个人在办公室吃快餐?”

    彭一珍本来心头恼她的火,看她的架势分明是想找出个什么人来,有点气紧。

    “你,出去!”她咬牙切齿地命令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