肆·造戟

作品:《淫贼外史

    渡口附近自然少不了村落镇集,眼见日已西沉,宋昱建议找个地方过夜。于是三人在船夫的指引下,来到了个叮当作响的边城小镇——荒野上的小集市各有各的特点,除了先前宋昱到过的那个客栈街,还有专门经营草药行的、专门开裁缝店的、专门卖宠物的、乃至满街妓女的红灯区,等等不一而足。这个位于太行入口的小镇的主要营业范围则为铁铺,打造一些诸如马蹄铁之类的消耗品供过往旅人采购。由于消耗品卖不了几个钱,有的铁匠也会在夜里私自打造一些械斗工具,然后再偷偷以高价卖给那些不守规矩的有钱游侠或山贼。

    在那个时代,非官方人士是不可以携带武器的。牛狂离开军队后还带着开山斧,就成了非法行为。好在他的个头太大,模样也凶,衙门的人就算看见也会当做没看见,抓拿这样的人显然不够安全。牛狂对武器的兴趣似乎并不仅仅限于携带,三人刚行至街口,只听得前方几步一家铁铺里传出的几声铿锵敲击,巨汉便站住了,牛眼闪起了精光,自语:“如此一块上好玄铁,怎用来打造朴刀?”

    宋昱和班鸠对看了一眼,都没弄懂这大家伙嘟哝什么,齐声问:“他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……我说这铁匠糊涂。”牛狂望着那家铁铺叹了口气,见二人也糊涂着,便露了个傻笑,问班鸠:“你的武器没带吗?”

    “武器……”啊!我倒忘了。班鸠屈指一咬,想起上午拔营的时候,叫马前卒扛着……看样子是没了,“…….弄丢了!”

    这可太好了——牛狂脸上透着几分跃跃欲试:“要不然我给你做一把?”

    班鸠正自惋惜,听他这么说,吃惊问:“你还会做这个呀?”见牛狂兴奋地点着头,大喜:“好啊!我正愁着怎么向爹爹交代呢……”

    巨汉未等她说完,早大步上前去拍那扇传出打铁声响的木门,怎料手劲过大,竟是“轰”的一声,碎木飞溅——门是肯定不保了,里边的人只怕还得庆幸他没去拍墙,不然连房子也要塌了。班鸠与宋昱面面相觑,只好将马栓上,随他走进铁铺。

    铁匠被炸门声吓了一跳,再看屋里赫然挤进一个恶鬼般的庞然大物,险些没背过气去,张大口说不出话来。牛狂也不客气,脱去上衣挂到屋:“小昱,我可以跟你睡在一起吗?”而故事呢,则在淫贼的受宠若惊中重新回到正轨。

    “你确定你喜欢我吗?”宋昱看着枕在自己臂弯中的大号美人,依然惊魂未定地忐忑着。

    班鸠闭着眼睛点点头,脸上泛滥着幸福,万般柔情尽在不言中。

    这下好了,该发生的总要发生了。宋昱探出一只手,指尖微微颤抖,触摸着近在咫尺的美丽肌肤,带着菜鸟般的羞涩:“班班,那我……我就不客气了……”

    班鸠还是闭着眼,她在想,小昱要强奸我了——这两个字不是好话,女将决定以后不再从嘴里说出来,她现在只想接着体会白天被自己不小心打断的那种兴奋莫名的颤栗,而唯一能带给她这些的只有小昱,这个让她一见钟情、爱不释手的白色男人。

    衣服被解开的时候,班鸠的身子绷得紧紧的不敢稍动。宋昱的舌头轻轻柔柔地滑入她的双唇,将她那口紧憋在喉中的兰香开启,随着一声轻哼,女将的身躯便如铁水一般渐渐融化于yu望熔炉,奔流继而汹涌,仿佛要将胸中蛰伏已久的渴望与迷惘完全倾注在这一刻的柔情中,省略号。

    事后宋昱回想起这一夜,总觉得自己好像只开了个楔子,随后整个故事内容都由班鸠主导着,也就是说,淫贼在这个yu望与柔情交织的夜晚里,几乎完全处在了被动的状态,好像被反过来强奸了似的——这种经历前所未有,说不出的感觉,有点沮丧,好像是种报应。

    ——据说古代官府处理案件都喜欢遵循因缘果报的原则,也就是以牙还牙,诸如杀了人要偿命,欠了债要还钱。但淫贼却是例外——你强奸了少女被抓起来,再叫那少女反过来强奸你?美得你!在古代,淫贼被抓起来只有一个下场,阉掉。所以,这样的报应似是而非,令淫贼心神不定,仿佛大难临头。其后果就是,班鸠进一步确认了“小昱很害羞很腼腆”,越发喜爱,不能自拔。

    总的来说,这样的发展略显草率,潜在情敌才刚刚登场露了一手,男女主角就不管不顾地完成了周公大礼,而理应成为本章故事重点的感情戏显然是泡汤了,理应出现的错综复杂的三角关系也被笔者一时的偷懒搞得胎死腹中,白白浪费了大量骗取稿费的字数。但我觉得这里依然存有可供辩解的地方:猛女班鸠是个纯纯的姑娘,纯纯的姑娘都很珍视第一个闯入心扉的男人,在她还没经历风霜而蜕变成复杂女人之前,决不可能随便移情别恋(女人才善变,女孩可不会——笔者注)。至于轻易交出了身体这件事的出发点,主要还是缘于她缺乏对男女传统礼教的认识,面对恍恍惚惚的初恋,少女将军找不到表达的方式,故而需要通过一次实质的行为来进行宣泄。

    爱情若憋在心里头,总会有点儿郁闷,堵得慌。

    当然,读者的心里必定也堵得慌,我猜是前文那个惺惺作态、不解风情的省略号引起的。其实,笔者也很不喜欢如此做作地回避床戏,然后还自以为是地号称:蒙胧才有美感……我只是认为这种场面细节应该让当事人亲自描述,这样既可让读者身临其境,又可避免笔者被人误会成偷窥狂。所以,下面这些以第一人称叙述的段落,权当是摘自班鸠多年后写的回忆录吧。

    ——入夜,月朗风清。天气似乎转凉了,手中的斧戟也是凉的,可汹涌于胸腔里的热浪依然没有消退的迹象,仿佛随时会将我燃成灰烬。也许,当我抱起被子在小昱房间门口徘徊的时候,就已意识到这将是我经历了十八年的懵懵懂懂之后,终要面对的最惊心动魄最不可思议的夜晚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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